第五十三章 何处安置(1 / 1)

身后并无追兵,裴寺卿的言论构架虚空,想必也不敢再追击。

只是不知裴寺卿还会如何渲染,对寺中他人拉拢成派。

“大人,都怪属下不够谨慎,大人已交代了秘密行事,却还是被抓到踪迹。”夏临虚声道。

“他早就布防,即便你查账册一事没暴露,也会设法引出其他事端。”沈砚道。

“属下虽被擒,但也探查清楚,账册里并无那架琵琶的记载。”

“眼下先不论这些。”沈砚温声:“你伤势如何?”

“属下无碍。”夏临连连摆手,“只是大人,如今该去何处……”

自大人回京,诸事缠身,宅院还未置备周全,往日皆是在官署休憩。

而沈氏府宅,大人至今似只归去一次。

亦有诸多他与其父嫌隙的蜚语。

夏临有些茫然地望向他。

沈砚抬眼望了望天端渐沉的夕暮,轻笑道:“去一个能为你治伤之处。”

*

夕暮低垂,流云如羽,笼在牙行一方院落间。

“要开饭啦!”长福的声音中气十足,腾绕其间。

苏昭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看见正堂里碟盘累落的桌案。

其中最显眼的一道,为金汤鲈鱼。

这道菜食材都不难取,但耗在吊汤的工序上。

想将汤底熬煮浓稠挂色,需稳火细盯,辅之蒲扇翕动。

而她最是喜这一口,可往日除非她百般碎念,长福才愿出手,否则便是装傻。

苏昭有些惊诧,“过年了?”

长福一瞥正像个小陀螺似出出进进布菜的尤松,“这小丫头非要做道东家最爱的菜。”

“尤松的手艺?”苏昭难以置信。

“不不不,都是长福哥的功劳!”尤松连忙摆手,“我就是跟着打打下手。”

苏昭知道,这下手打起来就是连着一两个时辰的不停摇扇,于是温声道:“累坏了吧?”

长福啧声,阴阳怪气道:“哎呦,还是长得好有人疼,做了几年的菜了,多个帮手,倒多出辛苦来了。”

“当然还是咱们长福大厨最是辛苦!”苏昭赶紧端平水。

尤松也猛点头。

长福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色,一边撩了灶房的帘去收尾。

待都置备妥当,苏昭入座,长福也跟着坐下。

只有尤松几分无错立在一旁,又去搅她的衣襟。

苏昭望她一眼,立时明白道:“在我们牙行,没有这些规矩,有饭大家一起吃,有钱大家一起享,有难大家一起当,有祸大家一起闯。”

“苏掌柜大义。”门前忽传一道朗声。

沈砚与夏临踏入。

苏昭刚要发问为何此时登门,看见夏临一身血迹,收了那句,改为:“发生何事?”

“说来话长。”沈砚道:“苏掌柜的金创药效果显著,能否劳烦施以援手。”

苏昭示意长福,后者将夏临接手,搀扶着走进客房。

“来时路上我查看过,都是些皮外伤,这个时辰医馆大多歇业,不及时上药恐怕夜间发热,只能来此叨扰。”

苏昭觉察奇怪,却一时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沈砚目光急切而真挚,她望不出端倪。

夏临的伤又是切实存在。

于是暂且搁了心绪,去取来药品。

尤松已打来热水,又备好几方净帕。

“再去取些白酒。”她补道:“灶间有一罐。”随后转向长福,“你去那糟老头家,要点医治伤后致热的药,有备无患。”

“你将他衣服除去。”她抬头对沈砚道。

夏临看了看苏昭,如今他也知这姑娘不过二十左右,并不是长他十几岁。当着她面褪衣,多少有些露怯。

闪躲间,牵扯伤口,一时忍不住咧嘴。

苏昭最见不得男子婆婆妈妈,夏临虽未伤筋骨,但从血量看也颇为严重,不宜拖久,忍不住翻了白目,急道:“我连你大人都看了,你还算得上什么?”

一旁沈砚禁不住手团在唇边,轻咳一声。

苏昭才意识说了什么,但也无力回还,继续道:“若实在不愿,让你家大人一人上手便是。”

“罢了。”夏临一副视死如归,“我脱便是!”说罢手忙脚乱去找扣别。

“你衣服都粘在伤口上,不能硬拽。”苏昭示意他背趴过去。

尤松取回酒,苏昭接过,又拿出剪刀,淬了酒,小心沿伤口外沿剪开。

随即让尤松拿着净帕,蘸着酒拭净周遭血痂,伤口一一浮现。

尤松惊得倒抽口气,又竭力憋住。

饶是苏昭也怔了怔。

伤口蜿蜒攀爬,又锯齿交错,血水还在隐隐渗透。

刑狱的手段苏昭也见过,鞭子都缀着倒刺,抽甩上去,拔肉带皮。

也立时明了沈砚刚刚一句带过“医馆关闭”的遮掩,寻常大夫看过便能识破这是受刑而致,况且二人还着官衣。

“这金创药烈,你忍着点。”苏昭拔开瓶塞。

尤松俯下身,将一块帕子递到夏临嘴边。

夏临别开头不肯。

苏昭也不劝,直接扬手将一撮药粉扣在伤得最深处,药沫被涌出的血冲淡,她又加大了剂量。

灼杀的刺烈,逼得夏临浑身一颤,喉中低吼一声。

沈砚眼疾手快,轻控他的手臂。

尤松适时将帕子塞进了他口。

夏临堵着嘴,瞪圆眼睛冲着尤松呜咽。

尤松满目无辜道:“在我们家那,生小娃娃时都是要这么做的,不然疼得受不了,咬破舌头就不得了了!”

沈砚知夏临面薄,打圆场道:“多谢小尤姑娘思虑周全。”

这下夏临开始朝着他呜咽。

直到苏昭又一捧药撒去,夏临才疼得咬紧巾布,顾不得其他。

折腾了半天,可算涂匀药,苏昭扯过绑带,仍是先按在几个止血穴位,再压实捆束。

夏临已是一头汗水,趴俯下去。

“长福哥今晚恰煮了红糖糯圆,我去盛一碗糖水。”尤松道。

夏临无力地摇摇头。

沈砚解释道:“夏临不太喜甜。”

“那怎么行!”尤松仍是一双水润圆眸看去,“那些生了小娃娃大出血的姐姐都是要喝红糖水的,不然就会虚得几天下不了地!”说罢扭头朝外跑去。

夏临再度呜咽。

苏昭收着一应药物,闻声道:“小夏大人可不要再乱动,能不能熬过今夜,都得靠你自己,不仅要喝,还要灌下三碗,然后马上入睡才行。”

“有劳苏掌柜了。”沈砚再度致谢,又想起来时情景,“还扰了几位用饭,实在有愧。”

“两位大人多次出手相救,我们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只是……”苏昭些许为难,“眼下小夏大人不宜挪动,恐怕得委屈在我牙行休憩一晚。”

沈砚从善如流:“那还要劳烦苏掌柜再为沈某安置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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