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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伏首阙下.意有何指.恭慈太后.再训麒儿(1 / 1)

袁承天虽强敌环伺,然而却不畏惧,因为他知道此一役,乃是成功失败之关键,胜则张家口平安无恙,败则祸及天下,生民蒙难,当然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尽力周旋,只为天下苍生。

赵天横见这《国殇剑法》一经使开,威力如斯,着实出乎他们心中所料,心想难怪以他年纪轻轻,竟可以领三十万余众的袁门弟子与朝廷一争长短,先前可真是看走眼了,心中不免叹息连连,只因为如果他当初为多铎王爷效力,只怕这天下早已唾手可得,分而治之岂不是好,只是可惜他一心只为了明室,而不愿意效身于朝廷,也许这便是天下英雄的操守,不因富贵和情势而所迫!

袁承天掌中轩辕神剑一经施展这《国殇剑法》自是非同小可,只因这剑本就是杀魔诛妖之神兵利器,又况且这《国殇剑法》正气浩然,秉承天地间的忠义,魑魅魍魉见了皆要遁形,所以自然而然而一股慑人的气势。非但赵天横感到一力难支,便是适才四人联手也不能奏效,反而为袁承天四招剑法破解以至各求自保。而现在的情形都是言正辰、管云涛和杜永名三人并不与战,只是看这位武当掌门如何应付这后生小子。虽然赵天横心中恼怒,然则却也不能求其援手,否则他这掌门未免显得无能,所以还要一力强撑。袁承天见了心想:原来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那可真叫遗憾!当然他也无暇顾及他们,心想今天只要胜了这武当派的赵掌门,那么余人皆不堪论,所以出剑不再有所顾及。

虽然赵天横也是使剑高手,可是与袁承天相比犹有不足,反而显得捉襟见肘,其实不是武功不行,奈何此时的袁承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少年,而今已是饱尝辛酸,知道世间之事不进则退,所以自己没有不努力的理由。赵天横堂堂一派掌门,那里有过这种情形,所以剑招不唯不凌厉,不唯不舍命求胜,但见剑影叠叠而至,向着袁承天的身上致命要穴刺去,只要一剑刺中那么袁承天非毙命当场不可,可见这赵天横下定决心要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然则却不能如愿,因为这轩辕神剑太过锋芒,而且《国殇剑法》剑招浑厚,且透着无形地杀气,他想要占上锋却非易事。

袁承天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的多隆阿正调动兵士向这围拢,且人人手持盾牌,似乎有备而来,不让他走脱,心想今日之事偏偏坏在这四人身上,本来眼见大功告成,偏偏以这赵天横为首的四人强自出头,妄想扭转不利于他们的颓势,只是他们还是太小瞧袁承天。想这袁承天乃是天授其命——是为天煞孤星——命格如此,所以与世之其它之人皆是不同,有时虽也命运凶险,然则冥冥之中似有神助,也许天命使然吧!

袁承天虽心中恼恨这赵天横,然而念及同是玄门中人,所以不欲其难堪,有时长剑所指,本可以一剑洞穿其肌肤,却不刺穿,而是剑走偏锋只刺穿他的衣服,这样不至于让他当众出乖露丑,颜面无存。饶是如此,剑之锋利也不免将衣服刺破,所以明眼人自然看出这赵天横虽自诩剑术在江湖中独步,然则在这袁承天的《国殇剑法》面前处处显得不堪,尤此而言袁承天之剑术已然骎骎然逾越天下名门大派,可以说已不在当世任何剑术名家之下,这造诣可以说已是相当惊人,非但要本人天资聪颖,而且领悟超人,且又骨骼清奇三者缺一不可。

多隆阿虽于剑术不甚了了,然则他是旁观者,自然看出这赵天横不敌,然而他却还一味强攻猛打,这便也些过为己甚,因为江湖从来讲究武艺不精,便情甘认输;而此时赵天横性情有些不可控制,似乎经脉错乱,所以神志有些颠狂。袁承天一见不对,看来这位赵天横心胸不够开阔,见别人剑术精进自己却不如,便有些心窍失迷,如果再无人出手,只怕走火入魔,以至全身之经脉崩断,重者身死,轻者终身残疾,再不能习武伤人。

言正辰他们虽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却也不敢贸然出手,因为一旦出手便会彼这赵天横所袭击,如果一个不小心便会洞穿小腹,呜呼哀哉!所以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注。毕竟要死也是别人又不干自己的事,何必冒那风险,所以三人只作壁上观,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别人的生死他们全不关心。

袁承天却不能置之不理,虽然他觉得这赵天横所作所为着实可恶,可是说到放手不管却也做不到,因为他从来悲天悯人,有时道路之上见到有禽兽死亡也用剑掘地为坑将其掩埋,不愿将其暴尸于郊外,因为在他眼中世间万物皆有生命,不可以随意践踏,那样有违天道,所以自己要以仁义之心爱人,所谓:上天与人,皆是平等,无所谓贵贱,所以他从来视生命如一,没有区别,所以今日也不能见这赵天横堂堂一派掌门因心志失常而走火入魔,心脉俱崩,那诚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所以只有出手相助,不为别的,乃是道义所在,便如他在掌门大师兄的屡次伤害之下乃初心不改,念及师父的情义所以不念旧恶,放师兄一马,只是希望他改过自新,重新光大昆仑一派,不能让其声名一败涂地,因为昆仑派历代的掌门人都以恢复汉人江山为宗旨,从不敢懈怠,因为他们明白: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所以乱世之中,仁义君子当矢志不渝,坚持自己正确的操守,不为随波逐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因为有自己的信念,天地皆为我用之!

袁承天剑之所指,已是剑气迫人,遍体生寒。赵天横虽知胜他已是不可为,然而自己却不能退却,因为那样有失一派掌门风范。袁承天见他已是癫狂,心想如何出招救他,否则……他不敢想下去,因为那样武当一派颜面尽失!

赵天横见不能刺杀于这袁承天,心中自是愤怒异常,所以出招便不按常规,往往剑到中途忽然变招,想要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然而他终究太过高估自己的剑术,所以总是无功而返,不能得偿心愿;饶是如此更加让他心生怨恨,出招不免走偏,且又体肤之内经脉乱走乱撞,胸中有股力道似乎要冲破肚腹而出,这种情形如果本人不加从控制只怕便有性命之忧;而此时的赵天横已然心入魔道,不能自拔,而且经脉体内已是走火入魔,如果上行至头脑,不免身体瘫痪,五体不勤,成为废人,寻常之人只要出手便可以制他于死地,所以当此生死关心,袁承天若不出手,这赵天横不免有生死之虞;而言正辰他们三人虽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若贸然出手,非但救不了别人反而会伤及自身,所以不是他们不出手相救而是武功不逮,内功心法不及的原因。

赵天横已是无知无觉,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危境,因为此时他的意识已是浑然不知,行为已不受控制。袁承天自然明白走火入魔的风险,所以知道自己不出手这位堂堂武当派的掌门轻者便会走火入魔,心志失常;重者会殃及性命,再无幸理!而且此时环顾众人,似乎无一人能够助其脱厄,唯有自己——因为昆仑派的内功心法“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为无上之内功,几乎可以任意打通人的任督二脉与生死脉门,世上再无内功心法可以与其相提并论!他想到此节,右手剑嗤嗤出剑格开这赵天横的凶狠的剑招,然后剑交左手,以中、食二指点他穴道,让他不能再随意出手,因为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又兼这袁承天出手迅捷所以不待这赵天横反应过来,已然不能动弹。

言正辰他们三个人以为袁承天忽起杀人之念,不由齐齐出兵刃向袁承天后背刺去。袁承天无暇向他们解释,右手向后挥出,一道无形的劲风竟迫得这三人止步不前,可见袁承天全力已出,因为他明白这三人非是泛泛之辈,自己若不全力施为他们只怕便奸计得逞!

袁承天此时剑入背后鞘中,以右手掌抵他命门穴,然后大喝一声,以气御穴,将其体内的乱走乱撞的经脉导入正途,然而这也非一时半刻可以做到,所以他还要顾忌背后这几位心怀不轨的强敌,因为他们随时都有杀人之意——虽然人人标榜侠义,然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急公好义、肝胆昆仑、忠义乾坤?

言正辰见这袁承天正以气御穴,要为赵天横乱走的经脉导入正途,可见这位袁门少主以江湖大义为先,不以人恶而恶人,着实让人钦佩,可是此时也正是除去袁承天大好机会,因为他已无暇分身应敌,可是他们虽然行为有时不堪,然则要行这趁人之危之举实在是有违道义,虽然不肖却也不堪为之!

袁承天不闻背后有动静,心知这言正辰三人虽然有时行为不堪,然则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担当的,不会行不义之举,还是不失侠义本色。只是他们三人虽不屑于趁人之危下手,别人都不这样想。多隆阿见袁承天一心为赵天横运功疗伤,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此时不出手,只怕将来更加不易,所以他才不管他们汉人的江湖道义,顺手掣枪,悄无声息欺身而近,然后暴起出枪,手中红缨长枪直刺入袁承天后背——这下着实出乎意料,因为他竟然没有闪避躲开长枪,因为以他之能不可能躲避不开。——其实袁承天此时正心无所骛为这赵天横引导经脉归于正途,因为这是颇费周章的事,所以才让这多隆阿一击得手。

多隆阿也未想到自己竟轻而易举便刺杀袁承天。袁承天此时惊觉,然而右手却也不可以收手,因为此时正在将最后一路经脉引导于正途,所以这右手决然不可以撤手,只有用左手向后反击。饶是如此也是威力非凡,只听蓬地一声掌力击中这多隆阿。多隆阿本要再下杀手,不意袁承天反手一掌击出,将他直打出一箭开外,身子后退,几乎收不住脚步,待得运气拿桩,待要稳住身形,不防体内余力未消又生一力,于是拿桩不住扑通一声跌坐于地,甚是不堪!

此时袁承天已将这赵天横体内的乱走乱撞的经脉已完全导入正途,大功告成,于是收手,不由仰天长啸,声达数里,可见中气充沛,虽然为人疗伤却是内力不减。赵天横已是神清人省,知道是这位袁少侠出手相助,否则自己定然无幸,想起自己一心想要杀他,而他却以德报怨,不由心中惭愧,以手为礼道:“袁少侠义薄云天,本座甚为感激,但有所求无不遵允!”袁承天知道他情出肺腑,不是妄言,心想自己正有所求,便说道:“赵掌门你我同为汉人,希望你大义为先,不要效力朝廷,莫如和光同尘,问道青山!”

赵天横对他适才出手心存感激,知道他身为袁门少主,一向行事总是关乎天下苍生,对自己的安危从不顾及,心想:不愧为袁督师后人!袁门由他领袖怕不光大门户,只怕也难!他此时已对袁承天抛弃成见,心悦诚服,拱手一礼说道以后回归武当,不再过问俗务,清修无为!余下言正辰也随之附合,然后拱手一揖,扬长而去,不沾尘埃,不失侠义风范。

多隆阿此时见赵天横他们四人扬长而去,不失磊落胸怀,也不相拦,心想由他们去吧!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不欺我!但是这袁承天却是不能这样带着傅传书走,因为傅统领一走这军营自己只怕一力难支,所以不能轻易放这袁承天走出军营。他从一名兵士手中劈手夺了一把雁翎刀,扬面一挥拦住袁承天去路。

此时袁承天已将长枪拔去,用金创药敷上,然而又点周遭穴道,不让血液流出,以免失血过多危及性命,因为他死不打紧,身后还有袁门要他领袖,所以他也不可轻易逝去;虽然适才多隆阿长枪击入自己后背,看似凶险实则于性命无忧,并未伤及要害,所以袁承天行动不受限制,毕竟他体内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昆仑派无上内功心法,所以虽然肌肤受创然而却是无大碍。

袁承天见这时的多隆阿眼睛通红,仿佛野兽择人而噬,心想你也不用凶巴巴的样子,我岂惧你?多隆阿雁翎刀斫向袁承天做天灵顶盖。袁承天也不相让,挥手一掌击开,竟将他手中雁翎刀击落。多隆阿低喝一声,向袁承天扑去。袁承天因为念及清心所以不忍下手杀他——因为额驸海查布可是多隆阿的孩儿,如果自己今日出手杀了他,未免给人留下以私报公的想法,因为世上人人都知道自己心中执念于这清心,所以别人不免以为自己公报私仇,心胸未免太过狭小,所以不得不手下留情,如若换了旁人他可不会容情。

多隆阿此时此刻已然有些意志失常,所以出刀难免狠毒,刀刀致人死命。袁承天不愿与他多所纠缠,因为自己此行目地不是为了多杀人命,所以觑准时机一掌击开来刀,手挟制大师兄傅传书飞身上了一骑健马,然后催动马匹冲出这军营,因为适才众人见他神通,所以此时无人敢挡,又且见王爷已殁,傅统领又被其挟持、赵天横这些江湖人士不辞而归、而多隆阿又敌袁承天,所以众人都有些心灰意懒,无意争雄,因为于己无功反而有害又何苦来着?所以军营之中的兵士眼见袁承天跨马挟持傅统领而去竟无一人出手相拦。

多隆阿虽有心而力不足,只有空自嗟叹,心想不知将来皇帝如何处置,心中一时徬徨无着,又念及海查布不知此时如何?也许皇帝得知自己跟随这多铎王爷起兵南上,龙颜震怒之下未始不会杀了海查布……但是想想也决然不会,因为有清心在,皇帝念及这位皇妹,他也不会过为己甚,为难于他们——毕竟清心的阿玛可是皇帝的亲皇叔,他又是为皇帝哥哥,怎么会杀海查布,让清心孤苦一生?他念及于此心中也便释然,长长出了口气,心中祈祷但愿冥冥之中的过往神灵护佑他们不受侵害!

袁承天出了军营,已是夕阳西下,但见余晖之下这纵横连营,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今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自己本可以置身世外,让他们自相残杀,待到双方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之时,一声号令召唤天下袁门子弟,以三十万之众未始不能取而代之,光复汉人天下!——可是如若那样只怕又毁袁门声誉,因为袁门宗旨一向是以光明正大为主,不屑于宵小之辈为之,所以决然不会趁人之危而行卑鄙行径,所以袁承天才予出手制止多铎王爷不义之举,因为他又岂忍看天下苍生蒙难,又自哀哀于道路?既使光复明室,也要光明磊落,心不藏私与嘉庆皇帝一较高下,这样才是英雄所为!

今日马踏连营,可说是意气横生,但觉连日郁闷之气尽去,自己筹备的诸葛神弩也可以弃之不用,少杀人命便是功德无量,心想虽然上天不仁,与祸生民,然而我辈当以古往今来仁人义侠为楷模,以济世为怀,泽被苍生为己任,才不失赤子之心;所以他当下有感而发不由吟诵师父先前常常说的那首诗:此生生在尘世间,不为功名不为钱!吾欲乘风上云天,稽首谪仙不叩首。笑傲只为此生有,丹心偏在昆仑巅!吹发长嘘为何故?仙长练丹为何求?长生海外求丹药,不见当年秦始皇!

张家口的军营大帐,嘉庆皇帝见袁承天乘马而来,中有一人却是他的大师兄傅传书,心想:袁兄弟大义灭亲,真是难能可贵。几句寒暄便进军营大帐,帐中油灯高挑,照得帐中如同白昼。

嘉庆皇帝高踞在坐,见这位袁兄弟风尘仆仆,心中甚为感动,心想朕手下如此众多之人竟无一人如他这般智勇双全,想想也是可悲。他命人摆上酒席为这袁承天接风,席间袁承天出言为大师兄求情,望皇帝网开一面对他这位大师兄以往种种不堪行为莫于追究。嘉庆沉吟不语,因为他此时心想这傅传书与多铎一起兵谋逆,已然是死罪难赦——是为谋逆大罪,如果不加以惩戒,以敬效尤的话只怕以后人人起了私心,朕的天下岂不是乱了?可是他见袁承天求肯的眼神似乎又无法回拒与他,一时踌躇不下。便在此时忽然有本城守将陈祖守前来军帐禀报说城外有多隆阿将军负荆请罪,并且还说带有多铎王爷的遗骸。嘉庆皇帝已然听袁承天说起此事,只是他说王爷忽起恶疾以至身死,并不说这位王爷死于非命,否则细究起来大师兄难脱干系,那样反而招惹麻烦,所以隐而不说。嘉庆皇帝也知道这位袁兄弟说的不尽不实,一时让人难以信服,以他之睿智已然猜中必是这位傅统领所为,只因他也不愿深究,因为有人除去这个心腹大患未始不是好事,因为他素知自己这位皇叔一向野心勃勃,当初他身为摄政王,在朝中行事肆无忌惮,无人制衡,便是那四大顾命大臣也是退而求其次,可说当时之事政由他出,可以说可以任意行事,还好现在已殁,不能死灰复燃岂不是好事一件?所以不与追究!

他虽然心中对这位皇叔的行为耻其作为,然而自己终究不可失了礼仪,必竟那可是皇叔,自己不能不表示,否则人家便以为自己寡恩少义,不是英明少年天子;所以他便身恭迎多铎亲王遗骸。

多隆阿只所以如此做,自有他的考量因为他知道皇帝一向标榜仁孝治天下,更是对恭慈太后孝敬有加,在禁城大内每日早晚必向皇额娘请安以尽孝道。他非但自己身体例行而且也让臣下也如此作为,不可忤逆君上,所以天下人人尽知这位皇帝仁孝治国,所以他便有此行为,希望皇帝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因为他怕皇帝一旦震怒,反复无常之间问罪海查布,到哪时未免不可收拾,非但自己身死,海查布也难免身首异处,所以他不得已只有忍辱前来请罪。

嘉庆皇帝见了多铎也不能不哭泣,以为众人之表率。随行之人便劝其节哀顺变,不可伤了龙体。袁承天见他倒非虚情假义,实则出之肺腑,毕竟是亲情所至吧!哭罢多时,他让人将这位王爷遗骸送往京城,让恭慈太后便宜行事,因为这事非同小可不能不告知这位皇额娘,一切让她定夺,这样方不失礼节,皇额娘也不会怪罪自己行事无状!

此间事情一了,他回到军帐便下令让这多隆阿带罪立功,再率领这些兵士重回犁利,镇守边城以防领国忽起偷袭,因为嘉庆皇帝知道北方强领日夜虎伺清国领土,几次三番觊觎,想要步步蚕食,所以当务之急是让他回伊犁会同那伊犁将军共守城池,以期南疆北疆各族之人和平共处,平定动荡局势,非常之时可以便宜行事予以镇压妄想造反起乱的边民,因为先祖创业不易,不能毁于自己,所以不能一味仁慈用事,有时也要用非常手段,不足以平天下。多隆阿见皇帝不予罪责惩罚自己,反而让自己戴罪立功自是受宠若惊,便怱怱饮下皇帝所赐御酒便自起程往北进发。

陈祖守见皇帝对这多隆阿既往不咎,心中赞叹皇帝宽宏大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是个开明天子。袁承天却心中隐忧,因为他总觉得这位皇帝与以往行事作风不同,让人实在不解——因为他可是城府极深的人,而表面却不显露,仿佛和光同尘的样子,其实暗里锋芒,只是不发,一旦发作便是石破天惊之势,只是别人未必可以看得出来;便如这位多铎亲王早生异心,他岂有看将不出来,而其反而不加干预,让他忤逆篡位之心日涨,而这位少年皇帝却隐忍不发,一味韬光养晦,似乎一幅懦弱无能的样子,让多铎野心一发不可收拾,以至铤而走险犯下死罪;而他却剩机出击,一举拿下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皇叔,却又不杀他,让天下人看到他仁慈的一面,实则养虎为患,只是为了将来拿他的把柄,可以明正典刑,这下方才可以服众,否则天下悠悠众口私下还以为自己君恩无情连亲皇叔也不放过,便是皇额娘也要深为斥责,说自己不顾念亲情,毕竟这多铎可是与先帝是为同胞,无论做错任何事都要网开一面,只是忤逆君子却是不能赦免!这也是这位少年皇帝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所在,只待这位皇叔作恶多端,终究会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样岂不是好?当初多铎任意行事,以为少年皇帝可欺,其实正中皇帝的心中盘算已早的计谋,因为他虽心中也惧袁门势力做大,将来一发不可收拾,然则也不便出诏下旨,正好这位皇叔性情暴戾,心中也恨天下乱党,便私自暗中代皇帝草诏圣旨下令天下有司衙门捕杀袁门子弟,一时天下风声鹤唳,以至袁门弟子死伤无数,人人都恨这多铎暴戾,以为挟天子令诸侯,而其时这位皇帝岂又不知,却不向这位王爷发难——要知道矫旨已然是形同造反大罪,罪可诛连九族,只要四大顾命大臣出首那么这多铎便是死罪难逃,可是皇帝故作不知,可不奇怪?唯一可以说通的原因便是这位少年皇帝机谋深远,假手以人杀人于无形,而自己又可以完全独善其身,不被波及——要知江湖乱党之中尽多亡命之徒,情急之下未始不会向这位皇帝发难,而剿杀天下乱党的事情由这位性格暴戾的多铎王叔来做再合适不过,恶名由他来当,而他这位少年皇帝给世人的印象便是个被人挟持无用之人,远离祸事,毫发无伤,可说是一石二鸟,既可杀却天下乱党,又不背不义的恶名;又且可以隐忍不发,一旦有了机会便会一发必中,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嘉庆皇帝走来,以手覆额呵呵笑道:“袁兄弟我一时倒忘了,此次你居功甚伟,没有你只怕诸葛连弩又要多杀人命,朕于心何忍?朕记得你们汉人有位圣人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此皆正人君子所为!只是朕一时忘却了是你们汉人之中那位大圣人所说的话了?”

袁承天一时不知这位少年天子是真忘还是假问,一时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是又想说来又何妨,便笑道:“皇上大抵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忘却也是有的!这几句话出自至圣先师,历代帝王说他是万世师表,这几句话出自他口,自然劝告天下别有用心之人不可乱杀天下生灵,那样与天道不合,有违仁义道德,所以历代君主都以为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再有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每个皇帝都身体力行,减免天下民众税赋,以为休生养息,这样才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不唯为一人也!”

嘉庆皇帝道:“袁兄弟此间已无旁人,你有话尽说,何为天下为公?”袁承天道:“天下为公的意思是普天之下乃是公众共有的,不是一人一姓一族之天下,皇帝之位传贤又不传子,只是……”他似乎想到什么没有说下去,只因为古来帝王有几人能做到?嘉庆皇帝自然知道他话中之意,也是一笑置之。他负手于后说道:“朕依稀记得其中开头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他忽然住口,因为一时想不起来后面的语句。袁承天接道:“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嘉庆皇帝见他一气诵将出来,只是他神情之中却透着悲天悯人之态,心想:每次见到这位袁兄弟欢乐少而忧患多,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在这世间二者选其一不好么,干么非要刀戈相向,非要杀个你死我活不可么?其实他哪里知道汉人从来坚韧不屈,有时面对外敌入侵国破家亡也决然不会退缩臣伏,自古有之宋之岳武穆,文大人天祥君、近者有袁督师等不一而足,他们皆是尽忠报国的英雄好汉,而那些投敌卖甘做爪牙之辈终究是名声尽毁,死后亦是无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次日嘉庆皇帝见此间已无事,便起程回京,自然顺便带上袁承天和傅传书——只是这傅传书虽然死罪可免,然则活罪不免,还要回京禀告皇额娘让其定夺。本来皇帝可以亲政,可以身体力行,然则恭慈太后害怕这位少年天子意气用事,坏了祖宗法规,所以便垂帘听政,名义上是辅助皇帝处理朝务,然则都是监视皇帝的行为循规蹈矩,不可越雷池一步,所以皇帝也不能随意为之,实则为太后挟制而不得自由!但是在这位恭慈太后看来,自己纯是出自慈母之心,再无他意。皇帝也只有听而任之,实在无法,也只有将上官可情藏匿于深宫大院,既使扮作宫女也不可以随意行走,以免露出破绽为别人发现,到那时不免祸临己身,她的身家性命也难堪,既使他是皇帝似乎也保护不了上官可情——只因祖宗的法规是谁也不可以逾越,他是皇上也不行,所以他只有谨小慎微,不让恭慈太后发现这事情,否则不可收拾!

袁承天也是心事重重,担心这位恭慈太后意气用事,一怒之下杀了掌门大师兄傅传书,他可不是为罪人么?可是又一想自己当初还救过恭慈太后一命,那时如果不是自己出手,太后不免为六足蛇所害,幸好自己识得救了她一命,想来念在过往之事她也不会绝情绝义要杀傅传书——虽然他的行为形同忤逆造反,然则首恶多铎已死,他只是从犯,似乎也罪不至死,所以只要自己求肯这位恭慈太后大抵也会法外开恩,赦免掌门大师兄不死之罪!

又见大内禁宫,记得上次离别禁宫是一年之前的事,这真是物是人非——当初摄政王多铎何等风范,放眼朝堂可说是无人可挡,权倾朝野,一时无两,人生事业到达巅峰;可是世事无常,从来变幻莫测,今日归来已是亡人,不由得让人感慨万千,从来都是世事无常!

袁承天随嘉庆皇帝进入慈宁宫,朝见恭慈太后,只是不知袁承天心中总是不安,七上八下有种说不出的预感,仿佛有危机就在眼前,无端又说不上来。嘉庆皇帝拜见恭慈太后便启身站立一旁,恭聆皇额娘圣训。可是恭慈太后却不加理会,寒光一闪见到了跪拜地上的袁承天和傅传书二人,不知为何并不让他二人起身,而是注视了傅传书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傅统领先前皇帝待你不薄,你却失恩忘义投靠多铎王爷,共谋不轨之举,可说已是十恶不赦之罪!今时多铎亲王多行不义已自毙,本宫心想人已殁去,既往不咎,然则尔等却在其谋逆之时非但不加以劝阻,反而助纣为虐,杀害天下无辜生民实为可恶之极,虽为从犯然而其罪犹甚于首恶,本当罪不容诛……但是本宫念及你乃是昆仑派掌门,且先前亦有助朝廷缉拿天下乱党之功,所以法外开恩,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于刑部勘问,俟后发落!”殿中有侍卫押解傅传书去刑部。袁承天知道掌门大师兄性命无忧,亦不能强加阻拦那样反而坏事。

恭慈太后见侍卫押解那傅传书出了宫殿,神色少霁,对袁承天温言以对:“袁少侠此次多亏你仗义出手,化解了一场大干戈,否则多杀人命于天道不合,本宫甚为欣然,又闻你与我皇儿情气相投,情交莫逆,本宫甚喜。今日便在宫中摆筵,你与皇帝可以把酒言欢!”恭慈太后旨意自然不能违拗,袁承天本不想在宫中多所停留,然则又不能公然违抗太旨的口偷,也只有勉为其难。

恭慈太后待袁承天在宫中执事太监的导引下去宫中别院走出慈宁宫,见皇帝也要走,偏悄悄地让他留下。嘉庆皇帝知遁皇额娘必有话说,便停步留下来。恭慈太后屏退左右宫女,见四下再无外人便让皇帝坐下,说道:“皇儿你看这袁少侠如何?”嘉庆皇帝不知恭慈太后意有何指?恭慈太后道:“皇上你要知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也是先皇不重用汉人官员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们内心之中还是有反清复明的想法,虽然是极少数,然而却不可以等闲视之!虽然一经发现便予捕杀,然而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咱们要除恶务尽,要知道他可是袁门少主——门下有三十万之众弟子,且又遍布于清国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之中,可以说是危害极大!他们袁门的宗旨不就是标榜他们汉人反清复明,又说着什么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国’这可是岂有此理之事,竟然视我等为蛮夷,你说可气不可气?所以皇帝此次决不可以由他自去,因为放虎归山必有后患,所以……”嘉庆皇帝听恭慈太后这一番训话心中不由一动,心想:皇额娘要我杀害这袁兄弟,我岂能无情无义,这是决不可能的事!纵然忤逆惹得额娘生气我也不加害于袁兄弟,因为茫茫世上几人可为知己?

恭慈太后察颜观色岂有看不出皇帝的隐忧,只是并不说话,让他自去。俟皇帝去远,唤来贴身执事太监将一包药交于他,低低地说了些什么话。执事太监听了先是一惊,而后心领神会,只有点头为是,匆匆去了别院。

大内禁宫别院,灯火辉煌,竟将一座大殿照同白昼。皇帝、袁承天共自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嘉庆皇帝也有些忘形,以筷击碟,不由说道:“千古英雄今何在?我辈慷慨笑古今。袁兄弟你说自古而今谁可算是大英雄?”袁承天道:“所谓英雄者不是莽夫之所为,乃是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所为,不独为己乃是为天下生民所为!”嘉庆皇帝击节道:“好!记得唐人李青莲有诗《侠客行》,袁兄弟你可否也赋一首,以为唱合。”袁承天道:“才非所能!”嘉庆皇帝道:“袁兄弟行为之豪迈,盖过古今,你何妨赋一首如何?”袁承天见不能推却,便放下酒盏,长声道:“大梁门安在?侠客已不在!屠狗没英雄,令符震将军!龙行虎步在,长啸埋宇宙。赫赫功名在,长啸亦叹息!美人在幽谷,旦暮竟朝夕。不闻人语声,泉上有人知。当年暴秦在,天下多义士。长车博浪沙,铁椎击嬴政!可惜不成功,生死千金置!后来者更甚,渐离唱悲歌!燕国有太子,延请荆轲行。美人为君子,侠客为君子。座中白衣冠,一时悲歌鸣!萧萧易水寒,千年侠骨风!阙下谒君上,图穷刺秦王!剑贯长虹日,义不成功事。身死在他乡,烈烈千古名!后来无有者,闻者弹衣冠!”

嘉庆皇帝见这位袁承天此时义气风发,似乎有些忘形,大约是酒醉缘故!不再内敛,反而变得有些张狂,颇有傲视一切之慨!他将这《侠客行》诵将出来,自是豪气丛生,虽不及那青莲居士的诗,然则却别有一番英雄气慨。青莲居士的《侠客行》写的是古来侠客排难解纷,义所当为之举;而袁承天的《侠客行》却是歌诵古之侠客为国为民,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义气,殊不相同,所以似乎也不分轩轾!

其实这《侠客行》更合乎于他的身份,因为袁门的宗旨从来都不是为了个人恩怨,都是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所以是民族至上,大义担当!自然透着家国情怀!

嘉庆皇帝也是听得血脉贲张,心想:他们汉人从来都是肝胆昆仑,义有担当,虽然其间不乏行为宵小之辈,然而终究不是大势所趋,只是少数!想这袁兄弟真是有大担当的人,让人心生敬然,有当年袁督师之风范,果然不愧是袁门后人!只是他不忘初心,想要反清复明;虽然我与他情交莫逆,可是一事归一事,他决不会因私忘功,我又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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