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全村人眼皮底下煮肉(1 / 1)

林英刚转过村口老歪脖树,冷风像刀子般割着脸颊,灰白的天边压着低云,枯枝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冷风里就窜出道黑影。

赵铁柱裹着件翻毛羊皮袄,肩上还搭着半片狼皮,皮毛上凝着暗红血珠,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堵在窄窄的土路上,脚下的冻土被踩得咯吱作响,靴尖上沾着几根兽毛和干涸的泥块。

他左手拎着半块冻硬的苞米饼子,右手往林英胳膊上抓:“林丫头跑这么急?你娘那病啊……”

“让开。”林英侧身避开那只沾着狼血的手,袖中短刀的刀柄硌着掌心,金属的凉意透过粗布渗进皮肤。

她能摸到刀鞘上的凹痕,那是现代特警训练时磨出来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像一块埋在血肉里的炭火。

赵铁柱的手悬在半空,咧开嘴笑,露出两颗被烟熏黄的门牙:“急啥?你爹没了,山场配额得重新算,猎户组可不留没男人的家!”

他往前凑了半步,身上的腥臊味混着劣质烧酒的酸气扑面而来,像腐烂的兽皮堆在雨天。

“要不你跟了我,我替你养那三个小崽子,咋样?”

围观的几个村民缩着脖子往墙根挪,衣角在风中簌簌抖动。

王婶家的二小子抱着冻红的耳朵,眼睛盯着林英怀里鼓囊囊的布包——

那里面是她刚从空间寒潭取的野兔,毛皮在风里泛着油亮的光,像浸过松油的绸缎。

林英垂眸扫过赵铁柱沾着兽毛的皮靴,又抬头看他发肿的眼皮。

原主记忆里,这男人上个月刚抢了老张家的山鸡,说是“替寡妇保管猎物”。

她攥紧布包,指节发白:“我娘咳血咳得说不出话,您要真关心,借我半贴止血药?”

“药?金贵东西能随便借?”赵铁柱嗤笑一声,伸手去扯她布包,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我看你怀里倒有好东西。”

林英后退半步,脚尖勾住土路上凸起的碎石。

这是特警格斗里的卸力步,能让对手的力道顺着身形散到地上,脚底传来碎石嵌入冻土的触感,稳如生根。

她盯着赵铁柱腕子上的银镯子——那是前村张寡妇的陪嫁,上个月刚“丢”的,此刻在冷光下泛着刺眼的银白,像一条盘着的蛇。

“赵组长要查猎物?等我给我娘喂完药,拎着去您家过秤。”她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但我娘要是咽气了……”她顿了顿,“您说山场配额归谁?”

赵铁柱的手僵在半空。

李桂兰那口血他见过,咳得铺盖单子上全是暗褐色的斑,干涸后像枯叶贴在布上。

他眯起眼,忽然瞥见林英袖口露出的半截藏青色布料——不是村里常见的粗布,倒像县城干部穿的制服,针脚细密,边缘平整。

“行,我等你。”他甩了甩狼皮,转身时故意用皮袄蹭了蹭林英的布包,狼毛刮过布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可别让我等太久。”

林英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柴垛后,才加快脚步往家跑。

草屋的破木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能听见小栓抽鼻子的声音,像只受惊的小兽。

她推门进去时,林建国正踮脚往灶里添松枝,火星子噼啪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小点。

“姐!”招娣从炕边扑过来,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杏,带着泪的鼻音撞在屋墙上,“娘又咳血了,我用布子擦,可血止不住……”

林英把布包往桌上一放。

野兔落桌的闷响让三个孩子全静了声,像一颗石子砸进死水。

她解开布包,雪白色的兔毛在漏风的屋里轻轻颤动——这是她今早从空间寒潭捞的,寒潭水养了半宿,连兔耳朵尖的冰碴都化了,毛尖还带着水汽的凉意。

“建国,拿菜刀。”她扯下腰间的粗布围裙,动作利落地把野兔按在案板上,“招娣,烧热水。小栓,把锅刷干净——要刷三遍。”

林建国的手在发抖。

菜刀是去年他爹磨的,刀背还留着砍野猪时崩的豁口,摸上去像锯齿。

他看着姐姐按住野兔的手,那双手背上有两道月牙形的疤,原主记忆里是被赵铁柱家的狗啃的,可现在那疤却泛着淡粉,像新伤,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暖流在涌动。

“姐……”他声音发颤,“这兔子……真能吃?”

“能。”林英的刀起刀落比他爹还快,兔头、兔腿、内脏分得整整齐齐,刀锋划过肌理的“嚓”声清脆利落。

兔血滴进瓷盆,红得像刚采的山果,没有半丝腥气——

这是空间寒潭净化过的,原主记忆里猎到野物总得用草木灰泡半宿去味,哪见过这么干净的血?

血珠落在盆底,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春雨滴在石上。

“姐,我闻见肉香了!”小栓扒着锅台踮脚,鼻尖几乎要碰到滚水,热气扑在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林英往锅里撒了把从空间菜地摘的野葱,白花花的兔肉在汤里翻滚,香气“轰”地炸开,顺着门缝往街上窜,像一缕勾魂的烟。

最先探头的是东头的王婶。

她端着个豁口的陶碗,站在门口搓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白天喂猪的糠末:“英丫头,这是……”

“婶子尝尝?”林英舀了勺汤递过去,热汤在碗里微微晃动,映出王婶犹豫的脸。

王婶的手刚碰到碗沿就缩回来,像是被烫着了——她上个月才替赵铁柱来劝过亲,说“一个女娃子撑不起门户”。

“好香!”隔壁的狗蛋扒着王婶的腿挤进来,小舌头舔着冻得发紫的嘴唇,呼出的白气混着肉香。

林建国赶紧把小栓往身后拉,可小栓早挣开了,举着自己的小碗凑过去:“姐,我要!”

“先给娘。”林英盛了小半碗汤,转身往炕边去。

李桂兰闭着眼,额角全是冷汗,嘴唇白得像雪,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她喂了两勺汤,老人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却没见血沫,只咳出些黏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湿响。

林英用袖子擦她嘴角,听见窗外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

是村东头的周猎户,九十岁的人了,腰弯得像张弓,此刻正扒着窗棂往屋里瞧,枯手贴在木框上,发出轻微的“沙”声。

“这兔肉……”周猎户的声音像破风箱,“毛没燎干净?咋这么亮堂?”

“周爷爷,我姐从后山逮的!”小栓举着碗蹦跶,汤泼在他前襟上,留下一圈深色的湿痕,“可香了!”

林英抬头,正撞进一双清润的眼睛里。

陈默背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书包,站在门口,袖口的补丁针脚细密,显然是自己补的。

他手里还攥着本包了书皮的识字课本——原主记忆里,这是他每天挨家挨户送的,说“识字能看报,能写信”。

“林同志。”陈默的耳尖红得像蘸了山果浆,“我给建国送课本……”他的目光扫过锅里的兔肉,又落在林英握锅铲的手上——

那双手虎口有薄茧,指节挺直,不像普通村姑的手,倒像常年握笔或持械的。

“陈知青。”林英往汤里又撒了把野葱,“要尝尝?”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

他昨天路过林家,还闻见满屋的药渣子味,苦涩得让人皱眉,今天却飘着肉香,暖得像春天的第一缕风。

“你……”他顿了顿,“昨夜进山了?这天气,野物都钻树洞。”

林英搅汤的动作没停。

她能感觉到空间玉坠在颈间发烫,像一块贴在心口的火炭,那里面还藏着半筐晒干的黄芪,是她下午趁人不注意摘的,指尖还能回忆起草叶的粗糙触感。

“野物会藏,人也会。”她抬头看他,“陈知青要是想学,我教你。”

陈默的耳尖更红了。

他低头翻书包,把课本往林建国手里塞:“我、我先回去。”转身时被门槛绊了个踉跄,书包带“啪”地断了,识字本、铅笔、半块冻硬的红薯滚了一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林英弯腰帮他捡铅笔。

指尖碰到他手背时,感觉那双手比她还凉——到底是城里来的,没干过重活,皮肤细腻得像没经历过风雪。

“陈知青。”她把铅笔递过去,“明早来,我留碗汤。”

陈默接过铅笔,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他抱着书包跑出院门,又回头看了眼——林英正把最后一碗汤盛进蓝边碗里,转身往炕边走。

李桂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追着那碗汤,眼角有泪滚下来,在皱巴巴的脸上犁出两道沟,湿痕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李桂兰喝下半碗汤,喉间淤积的腥气散了些。

她枯瘦的手攥住林英手腕,指节上的老茧蹭得人发疼:“英子,你爹当年第一次猎到野猪,也是这样把肉煮给全村看。”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起来,“可赵铁柱那狼崽子,盯着咱家后山那片红松林三年了——你爹在时他不敢,如今……”

林英把碗搁在炕头,袖中玉坠贴着心口发烫,像一颗搏动的心脏。

她知道原主记忆里,那片红松林产松蕈、松塔,冬天能挖松根烧火,是靠山屯最肥的山场。

“所以今儿这肉,得让全村都闻见。”她弯腰替母亲掖了掖被角,粗布被面摩擦着手心,发出沙沙的轻响,“您歇着,剩下的交给我。”

“姐!”招娣捧着蓝边碗,汤勺碰得碗沿叮当响。

小姑娘腮帮子鼓得像松鼠,眼泪却吧嗒吧嗒掉在汤里,溅起细小的涟漪:“比过年吃的野猪肉还香……”

小栓更直接,舔干净碗底后,举着碗去够林英的胳膊:“还要!还要!”

林英又盛了半碗,却被林建国一把按住手腕。

林建国喉结滚动,眼尾发红:“姐,我不念了。明儿跟你进山打猎——”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林英铁钳似的手扣住。

“松手。”林英声音轻,却像淬了冰,指尖的凉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

她另一只手抚上林建国后颈,那里还留着原主记忆里被赵铁柱推搡时磕的疤,皮肤粗糙,像被砂纸磨过:

“你读过书,能算山货斤两,能写状子递到县里。猎人能打一头熊,读书人能护一村人。”

林建国愣住,他记得三天前自己蹲在草垛后哭,是因为听见赵铁柱跟王猎户说:“没男娃的户,山场该充公”;

他记得昨儿去借猎刀,刘叔拍着他肩膀叹气“你爹走了,你个半大娃子撑不起”。

可此刻姐姐的手搭在他后颈,温度透过补丁渗进骨头里,比他爹当年教他磨猎刀时的掌心还烫。

“我可以每天来教他们。”清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默不知何时又折返,怀里抱着重新捆好的书包,刚才断了的书包带用麻绳仔细系成蝴蝶结,绳结粗糙却整齐。

他的目光扫过林建国泛红的眼眶,又落在林英沾着兔毛的围裙上:“识字、算术、写家书……我都会。”

林英抬头看陈默,晨光透过破窗棂落在陈默脸上,他睫毛上还沾着霜花,鼻尖冻得通红,可眼睛亮得像山涧里的冰砣子,映着灶火的微光。

她想起原主记忆里,这知青初来那天,蹲在雪地里教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画“人”字,手冻得握不住笔,就揣在怀里焐热了再写。

“好。”她松开林建国的手,往陈默怀里塞了个半凉的馍馍——那是空间里发的面,比村里的苞米饼子软和十倍,指尖能感受到那绵软的弹性。

陈默低头接过,指腹触到馍馍余温,耳尖“腾”地烧起来,像被火燎过。

肉香顺着风往村东头飘,混着晨雾,勾得人肚肠打结。

王婶端着空碗在院外转了三圈,终于蹭进来:“英丫头,这兔肉……”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赵铁柱踹翻了灶边的柴堆,碎松枝炸得满地都是,火星子溅上干草,腾起一缕焦烟。

“装什么能?”他踢开一根松枝,皮靴尖几乎戳到林英脚面,鞋底还沾着昨夜的雪泥,“野丫头能打兔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明儿扛头狍子回来?”

他扯下肩上的狼皮甩在地上,狼毛上还沾着没冻透的血,滴在冻土上发出“滋”的轻响,“你要是办到了,山场配额归你家;要是办不到……”他眯起眼扫过林英的脸,“就跟我回屋暖炕头!”

人群“嗡”地炸开,衣角摩擦声、低语声混成一片。

王猎户搓着烟袋锅子直咂嘴,刘婶攥着衣角往人堆里缩。

林建国冲上来要推赵铁柱,被林英反手揽在身后。

她盯着赵铁柱腕子上的银镯子——张寡妇昨天还哭着说“镯子随男人埋了”,此刻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行。”她拍了拍林建国后背,示意他退下,“明儿日落前,狍子挂在村头老歪脖树。”

赵铁柱愣了,他原想逼这丫头服软,没想到她敢接招。

他仰头大笑,狼皮帽子滑到后脑勺:“成!要是见不着狍子……”

“我嫁你。”林英截断他的话,声音像冰锥子扎进冻土,“但要是见着了……”她扫过围观的村民,“往后林家的山场,谁也别想动。”

人群静得能听见灶里松枝爆裂的声响,噼啪,像心跳。

陈默攥着馍馍的手青筋凸起,他突然明白,这丫头煮的哪里是兔肉,是一把火,要烧穿这穷山村里的歪风。

“姐……”招娣拽了拽林英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蝇,“要是打不着……”

“能打着。”林英弯腰替她擦掉脸上的汤渍,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皮肤,目光扫过院外的大兴安岭。

暮色里,松涛声像千军万马在滚,“今晚,我就进山。”

夜来得极快。

林英等弟妹们裹着破棉被睡熟,摸黑出了门。

她站在院门口,仰头望了眼月亮——半圆,挂在松梢上,像把淬了毒的刀,寒光刺眼。

颈间玉坠发烫,空间里的寒潭倒映着她的脸,潭底还沉着半筐新鲜的黄芪,是她下午趁人不注意摘的。

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现代特警的战术刀,比村里的猎刀薄三分,却快十倍,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山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雪粒子灌进肺里,凉得人清醒,像刀片刮过喉咙。

“狍子……”她对着山影呢喃,“或者,熊。”

玉坠在掌心发烫,像一团活的火。

她转身往林子里走,脚印很快被雪盖住,只留下一串淡白的痕迹,蜿蜒着往更深的老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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