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花自从接管了林子,那生活水平也是直线上升。来这里的人虽说都是为了避难,可到底是从繁华世界来的,手里总有些稀罕东西,为了从大麻花这里分点油水,没少孝敬他。再加上从开发商铺和住宅这里分到的红利,大麻花如今伊然也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出来进去前呼后拥,人人都尊称一声二当家。让大麻花很是受用。
云儿还是又怀孕了,因为大麻花根本不听她的,皇妃的安全期避孕法在她那里根本行不通。大麻花挂在口头上的话就是:咱们又不是养不起。还口口声声说多子才能多福。云儿如今更不敢违逆他,只能大麻花说什么是什么,她能做的只有听话照办。
皇妃和韶华刚开始时会叫着云儿一起去逛街,可几次下来就再不叫她了。用韶华的话说:“拿着一文钱能在手里攥出水来。”
云儿不舍得给自己花一文钱。领着黄芽,任凭黄芽在街上一路哭嚎,也不舍得给黄芽买一个两文钱的麻糖。每次都是她们看不下去,给黄芽买了,这才作罢。
“倒不是舍不得那几文钱,实在是太丢脸了,那么多人看着,又都知道我们是谁,云儿怎么就能无动于衷?”韶华一个劲摇头。
“财不吝不聚。”老夫人说道,“人家云儿那是会过日子,哪像你们两个,回回回来不空手。”
“我这是为了支持商户。”皇妃道,“我们要是不支持,那别人更不会买了,那商业街还不是倒闭?”
“我这都是买的有用的东西。”韶华也道。“再会过日子也不能不吃不穿吧?”
“那人家云儿也没见误着吃穿啊?”老夫人道。
“老夫人你不知道,人家大麻花如今就是三年不买东西,也误不着一家的吃穿。”韶华道。
“那你撒子哥呢?”皇妃笑道,“他手底下管的人更多,那是不是够五年吃喝的?”
“撒子哥能跟人家比吗!”韶华道,“他可没有这些心眼儿!”
“呦呦!瞧把你撒子哥美化的。”皇妃笑道。“说不定人家偷偷攒着准备娶媳妇用呢,哪里会让你知道。”
撒子自从挑破了不结婚的事,就跟韶华以兄妹相称,韶华依旧照顾他的起居,作为回报,撒子则把手上的财物都交给韶华保管。
“他要存着吗这心倒好了!”韶华道,“我也可以……有个嫂子。”
“哎?你结巴什么?”皇妃取笑韶华,“是不是想说你也可以找个人嫁了?不等你撒子哥了/”
“皇妃你又拿人取笑,看我不挠你的痒痒!”韶华说着就要去抓皇妃,皇妃满屋子躲着,两个人笑作一团。直到老夫人说话才停下了。
“丸子,是不是该背书了?”皇妃看外面厨房的烟囱冒起烟来,就叫丸子。每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老夫人是不让丸子看书的,说这个时候最费眼睛了。皇妃就趁着等饭的这段时间,让丸子把一天来学习的东西背诵一遍,以作巩固。
丸子放下手里的木雕,走了过来。这不是听话,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知道拗不过妈妈,所以妈妈让做的事情再不想做,也要赶快把它做完,做完以后他才能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小时候不知道这个道理,硬拖着,结果最后还是拖不过去,书照背,玩也没有玩成。而且,妈妈那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吸引着他,还都是连续的,每天一讲到关键时候就停住了,留待下回分解。下回只有丸子把该做的作业都圆满完成了,妈妈才会接着讲。
丸子背的朗朗有声,皇妃对照着书,也跟着摇头晃脑。她发现背这些古书,就得配合着身体的动作,才能读出感觉。怪不得徐子义读书时,都是一边摇晃一边就跟唱曲儿似的,有声有调的。
这时应皇子和撒子大麻花一起回来了,看见丸子在背书,大麻花咳声叹气的说道:“嗨!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那小子一让看书就哭,到如今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全。哪像丸子,你们瞧瞧这书背的。”
“那是打的少。”撒子道,“哪有小孩子爱背书的?你得调教。跟你说也白说,你们哪有皇妃这般辛苦。”
“就是,丸子要是不写字,皇妃不吃不睡也陪他耗着。要是你们早丢开不管了。”韶华也道。
“怎么没辛苦?撒子见过我那条腰带吧?我气急了就拿腰带抽!可就那也不行,就是不开这窍。要说干别的那做什么都行,捉个鸟了,逮个蝈蝈了。前阵子老夫人说黄芽骨头软,让吃油炸蚂蚱,他能自己做了灯笼,一夜里抓了一袋子蚂蚱。身上让蚊子咬的没一块好地方,可就那也不吭一声。可一说起背书,就跟抽了他的筋似的!唉!祖上就没那个德行呀!”大麻花道。
“要好儿孙靠德行,想高门第得读书。”撒子道,“老古人的话那可真没有半句假的。”
“不行,我还得让皇子再写几张字帖,回去让浩子好好练,不好好练我剥他的皮。”大麻花道。
“你快饶了皇子吧。”撒子道,“皇子都给你写了几回字帖了?浩子哪一回写满一张过?最后字帖也没了,纸也没了。那纸可都是皇妃特意让张明儿从集镇给捎来的,来得多不容易呀,哪里禁得起你们父子俩糟蹋。”
“这回一定让他好好写。”大麻花说着翻看着丸子写的字帖,嘴里啧啧称叹。
“依我看就丸子写的这些,也够给你儿子做字帖的。”撒子道,“根本无需劳动皇子出马。”
“这也行,先让他写着。”大麻花倒也不挑,随手拿了几张丸子写的字。
“哎呀浩子还小,你不要着急,不能那样打孩子。”皇妃劝道。
“人有七十二路精明,不一定非得会读书才是好的。”老夫人也道,“浩子那孩子做什么都有章法,将来准错不了。”
“哎呦老夫人,他那叫什么章法,他那就是贪玩儿。”大麻花苦笑道。
“不能这样打击孩子。”皇妃道,“浩子现在正是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你们要多鼓励,这样他以后才会有自信。”
“唉,啥人啥命啊。”大麻花说着往外走,“我们家的饭也该熟了,我走了。”
“就在这里吃吧!”皇妃道,“饭马上就上桌了。”
“不了。我不回去,浩子他娘会老等着。”大麻花说着去了。
应皇子洗了脸和手,过来拿起丸子的字帖检查着,问皇妃道:“他们屋里还是云儿自己做饭?”
“要不还能有谁。”皇妃道。
“那可够她一个人忙活的。她如今那样,还哄着两个孩子。”应皇子道,“要不从这边给他们分派个人,由我们来开销?”
韶华说道:“皇妃都跟云儿说了几回了,可云儿死要面子,硬是不肯。再说了,他们又不是用不起人,非要这样苦哈哈的。”
说话间,王妈和一个年轻的媳妇把饭菜端了进来,一个收拾碗筷,一个盛饭,招呼着他们都吃上了,这才回去厨房吃饭。
皇妃她们如今也算熬出来了,做饭有做饭的,收拾有收拾的,就连做针线也有专门的人,她们能做的只有自得其乐。皇妃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陪着丸子学习,丸子用不着她,她就在一旁作画。反正绝不会无所事事到处闲逛,要给丸子做榜样。大家也学皇妃,每到丸子学习的时候,就算没事找事也得找出点事情来做,都要做大有可为的好榜样。
应皇子不再收留人,等于把张明儿最后的一条财路也给断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往集镇运粮了,一来是外面不太平,他怕连人带粮都被抢了。二来,做什么买卖能比往马家屯送人来的痛快?只要有人来找他,他打发人送到应皇子那里,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简直就是无本万利,谁还吃苦受累去冒那风险?只是好景不长呀。他时常感叹。可应皇子说一不二,他也没办法。他还是会不时去往马家屯看看,看看应皇子和皇妃有什么要他做的,不想就此断了跟应皇子这个财神的关系,也是想乘机再赚些小钱,应皇子和皇妃出手豪阔,做什么都不会让他吃亏。
看到马家屯如今的样子,张明儿除了眼红还是眼红。可也只能是眼红了。应皇子身边如今有百十来号人,便是没有徐子义,也不是他能抗衡的。听说应皇子为了选拔这些人,可是费了大功夫的,人品,背景,体格都是优中选优,不仅要体格健壮,更要绝对的忠诚。为了确保这一点,应皇子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因此应皇子的这些手下,一个人足以能养活全家。这些人虽然都是通过张明儿来的,可跟张明儿一无情二无义,纯粹就是买卖关系,所以张明儿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一点号召力。张明儿也有自知之明,来了马家屯,只找应皇子撒子说话,不跟任何人套近乎。他最近的主要工作就是帮皇妃收购以前散落出去的首饰。这也是个好买卖,只要能收着,转手就能挣个百十两银子。只是需要有个好眼力才行。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到处都有兜售疯疯皇妃珠宝的人,他一时真伪难辨。不过几回下来,他也有了些经验,那就是,但凡真是皇妃手里出来的东西,那都是最顶尖的,做工精细,材质一流,造型独特。跟别的东西放在一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听说张明儿来了,应皇子从田里回来。看到张明儿拿来的东西,随手就揣进了怀里,问道:“集镇如今如何?”
“唉!”张明儿叹气道,“四处都乱,集镇又能好到哪里去。”
“集镇不是有康俊生的守军吗?怎么会乱?”应皇子道。
“皇子不会以为只有集镇有守军吧?”张明儿冷笑。“各地的守军都不作为,康俊生难道会是例外?”
“是因为朝廷?”应皇子问。“朝廷不会是不让剿匪吧?”
“这个我倒不知。我只知道,康俊生紧闭营门,把家眷都接到了营内,定是想要自保。”张明儿说道,“听说我后来送去的粮食,也被他扣在军营之内,并未押送至朝歌。”
“啊?他如此违抗圣意,就不怕朝廷怪罪吗?”应皇子道。
“各地都是如此,朝廷便是怪罪下来又能如何?要知法不责众。”张明儿道。
“可有山北的消息?”应皇子心里着急,冒险问道。
“说起山北,倒也奇怪。”张明儿道,“山北一向以匪患著称,可这回朝歌四处都闹匪患,唯独山北没有一点动静。我听说有很多人都逃去了山北。可知山北要比朝歌安稳的多。”
“哦。”应皇子这才放下些心来。又问,“听说山北关卡森严,进出十分不易,人们怎么能进得去?”
“唉,如今哪里都一样。”张明儿道。“朝廷这一出征,就如同老虎离山,人们都没了怕惧,百姓如此,官兵们更是如此。都想着如何自保,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
“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应皇子叹道。
“是人就要吃饭。官兵也不能靠吃风喝气活着。”张明儿道,“朝廷只管征粮纳赋,全然不顾人们的死活,留守的官兵都数月领不到军饷,谁还有心思守关?”
“唉!”应皇子有力无处使,只能是摇头叹息。
“要我说,皇子这才是因祸得福。马家屯如今伊然是一个小集镇,又天高皇帝远,皇子可谓独步一方。我们也跟着受益匪浅啊!”张明儿道。
应皇子只是笑笑,问道:“可还听闻什么消息?”
“据传,我军已经在边境驻扎,只是尚未开战。”张明儿道。但凡应皇子所问,只要他知道的都会如实作答。把这当作是向应皇子表示诚意的一个态度。只要回到集镇,他会多方打听这方面的消息,来向应皇子告知。也借此显示他的能力。
“那毛地列那边可有何消息?”应皇子问。
“这个倒未听说。”张明儿道,“只是听说朝歌如今以找不到一个毛地列的商客,他们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