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玲沉默两息,将两枚玉玦捻在掌心。
他的手指是近乎苍白的颜色。
攻玉见状也有些紧张的将发丝挽至耳后,露出一个光洁漂亮的耳廓出来。
他将指节摸到那抹皮肉处,拾起这小小的物什儿,缓缓的扣在她的耳垂处。
又痒又热,攻玉想。
她已经几近完全的贴在了那片锦衣处,料子很滑,上头的刺绣也很扎脸,刮的她生痛。
不过这都不甚要紧。
吐出来的气缠绵交织,攻玉略微抬起眼,恰恰能看到他很薄,亦很淡的嘴唇。
突然有些恶欲,她想,至少要为“皇兄”回上一份薄礼,才能对得起这漂亮的耳玦罢。
“好了。”杨晚玲的声音沉沉吐在她的耳畔。
不似以往的风光霁月,如雪松般清亮的嗓音。
反而发了哑。
且停在她耳畔迟迟没走的那几根手指,攻玉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了热意,甚至隐隐发烫,灼的她更为燥气。
半晌,那只手移走了。
杨晚玲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仍旧于月光下,眉目含着清清泠泠的柔色。
攻玉目光一直裹在他的脸上,边看,边捻起自己的耳垂去摸。
玉因他二人的染指而温热。
她轻着声音道:“多谢殿下,不知我应当如何回礼?”
杨晚玲慢条斯理:“郡主大婚,何需回我的礼?”
攻玉反倒是摇了摇头。
她的神色已无法在月影里分辨的清晰,但嫁衣上的珍珠与金线勾勒的纹路极为显眼。
似乎时刻在提醒他,或是她,她已嫁做人妇。
弟妹。
想到这个词,攻玉终于笑了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可殿下,礼我已备好了。”
“嗯?”
“所以,请殿下笑纳罢。”
杨晚玲见状,也无甚推辞的必要,只道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
他的衣领被一只手揪住,手上的双环玉镯清脆作响,嫁衣的红晕晃在眼前。
杨晚玲一时未曾察觉,被她揪的低下身子,贴在她的身前,正正好顶在那光滑额角的咫尺之间。
而攻玉,闭上了自己的眼,向前一探。
攻玉做完这些举动后,脑海便一片空白,只有两片唇瓣相贴的感触异常清楚。
与此同时,杨晚玲也怔住了。
这已是数不清第几次,她做出这些让他预料不到的举动。
带着丝丝馨香的气息裹挟住他,唇畔尽数是他极为陌生的感觉。
夜色真好。
一切在攻玉的眼前都变得模糊起来,但这张她闭着眼睛便能描摹出轮廓的脸,清楚到她满目尽是。
但攻玉却没有更深进去,只停在了两唇相贴的地方,她心中思衬片刻,露出一截牙尖。
轻轻一用力,他的唇上便破了,露出一丝血来,这丝血鲜红,同她身上着的衣服极其相似。
攻玉满意的想,他今日一身无论发冠,锦袍,全是月牙那般温润,和她一点都不像。
于是她亲自为他添上了这抹红。
她松开了他的衣襟,放任他站直身子,启唇道:“皇兄可还满意我这份回礼?”
杨晚玲低喃她的名字:“柳攻玉。”
攻玉笑了笑:“我在的呀。”
“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他晦暗不明继续道。
攻玉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唇角的血色,颇有些语调缱绻道:“皇兄可是说了,要收下我的回礼,如今怎的倒打一耙?”
皇兄二字特意咬得很重,但她这话脸皮太厚,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
花枝涎露,半吐不吐。
蓦地,杨晚玲抬手扳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
但攻玉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斥自己不守规矩云云,她道:“殿下先勿要讲话,我有个问题想请殿下为我解惑。”
杨晚玲闻言,真就未曾张口,示意她说。
“殿下次次于我逾矩时斥我,却次次未曾拒绝于我。”她笑吟吟的,此刻已有几分确信。
“敢问殿下,是否喜爱我?”
这个问题,攻玉并不是第一次抛出来,几日前的见面,她便问过一次。
而那时,杨晚玲只问她和为喜爱。
“是与不是,很重要么?”杨晚玲问道。
攻玉点头,“于我而言,很重要。”
悠悠叹息了一声,杨晚玲带着琢磨不定的语气,缓道:“或许呢?”
但只这一句反问,攻玉便确信的松了口气。
她再次堵上了杨晚玲的唇,不过只是轻轻一下,似是在做什么标记一般。
向来男女之间的主动与被动,在攻玉这里全然掉了个换,她说:“那你答应我,不娶妻。”
杨晚玲淡淡哼了一声,轻缓开了口:“郡主当真要同我通jian欢好?”
攻玉不过短短一会儿,便练就了他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波澜的气定神闲,闻言只笑:“长兄如父,既皇兄这么说了,我亦不是不可做。”
“若让我皇弟知道了,应当要扒了你的皮。”
攻玉脑中不禁浮现了杨邵瑜在外的“赫赫声名”,她唏嘘道:“殿下有所不知,他可比我会享受多了。”
如此风流在外,倒真叫攻玉有些羡煞。
“我这桩婚事讨的不好。”他轻轻道。
这句话不假,杨晚玲此刻心里颇有些阴郁的想,若是当初再寻一枚棋子,倒不用如今这么麻烦。
柳攻玉着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千算万算,亦没想到。
不过好在他生性便不懂情之一字如何下笔。
但同时,明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无有,但常言日久生情,以柳攻玉的性子,谁又料得到之后的事情?
是嫉妒罢,他有些困惑的想。
自己钟爱的物件被他人所要走,还是自己亲手奉上。
不过很快了,杨晚玲面无表情的下了定论。
他听到攻玉说:“如若不是这桩婚事,或许我亦无缘与殿下相逢,相识。”
杨晚玲极寡淡的自喉间发出几声轻笑。
他遮下眼皮的同时,很好的掩住了自己的眸色。
“时辰不早了,郡主回罢。”
攻玉有些惋惜,想来下次见面应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恋恋不舍的闷哦了一声。
忽得,颊边擦过手指的痕迹。
杨晚玲抚了抚她的肤,嗓音似春雪消融,轻轻柔柔的:“郡主,好梦。”